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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腊月初八,很想吃母亲做的腊八粥。

    “腊月八,眼前花,还有二十二天过年啦,有猪的把猪杀,没猪的打娃娃,娘啊娘啊你别打,门背后挂着根猪尾巴,唆给一口油剌剌”

    小时候每到腊八这天,要好的孩子们都会撺掇到一起在某一家门口或者一片空场地上,手拉手跳啊跳地说唱这首儿歌,无论这一日是太阳高照还是雪花飘飘,村里村外都漾开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乐此不疲地高唱着心中的猪尾巴并对二十二天以后的新年满怀无限的憧憬。这种流传下来的童谣当它是唱也可以,是说也可以,现在看来,很有当今歌坛流行的说唱风格,不同的节奏的快慢而已。

    儿歌在起头的时候会起的很有“腔调”这腔调其实也就是用平时老家方言的发音,只是在开始的时候说的慢了一点,音调高了一点,到尾音拖了一点,很像有些小学生早读时的拖拉音调,有时候不是很清楚课文的意思和生词的写法,只管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并且抑扬顿挫地顺嘴而出,尽管这样,也是很乐在其中的。

    记得二年级的一个冬天,那个早晨很冷,我坐在教室里仍然被冻的瑟瑟发抖,双手拢在袖筒里不愿拿出来,脚丫子不停地跺啊跺的,以期在脚底和地面撞击中获得温暖。那时候农村条件不好,教室里只有一只炉子,在讲台上,炉子里燃烧的不是煤,而是同学们从各家拿来的玉米棒棒,一个学生20个或者更多,烧完了再分配每人拿多少,这就是那时候的冬天,一个农村小学里每个班的取暖所用,或者也会分配一些煤坯(一半是土一半是煤渣,加水和在一起制成方形,晒干以后再砸成小块),其实现在许多偏远山区的学校条件还不如我们小时候那样,而这一切,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早自习开始的时候,我的手依然拢在袖筒里,事实上大部分同学的手也都和我一样是放在袖筒里取暖的,我没有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只是大声地摇头晃脑地顺嘴而出前一天老师教会的生字或者课文什么的,真的,现在已经忘记了顺嘴而出的是什么内容,老师在我旁边站了半天,我背的这么流利和卖力,原以为接下来会受到老师的赞扬,但突然她叫我站起来,翻开手中的书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问我怎么念的时候,我傻眼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字怎么念,然后老师让我再背一遍我刚才顺嘴而出的内容,我仍然背得非常熟练,然后她说:xx同学,你是真正的只认瓤不认瓢啊!然后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其实我是知道的,很多同学都和我一样,会顺嘴背,但找出某一个难点的字让念,肯定会和我一样。我们那时候只是一时嘴快,老师带着念课文的时候不盯着书,顺便就记住了内容,而下课后也不再去对照课文,于是就有了很多这样的笑话。

    我说上面这些,只是为了再表明一下我们唱“腊月八眼前花”这首小儿歌的时候,真正明白的其实只有“腊八”和“猪尾巴”其他句子的意思,还真不去想那么多,只是简单的顺嘴蹦出而已,就是简单。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明白“眼前花”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是腊月初八了,将近年关了,各家各户都在张罗着过年所需要的东西,比如剪窗花,比如扫煤(一种习俗,老家腊月初八开始就可以断续地对厨房房顶等各卫生死角进行大扫除,盆盆罐罐等都要搬到院子里,扫帚上绑上长长的竹竿,以方便扫煤的时候伸的很高),对联,杀猪等等的,所有的事情搅在一起,眼里手里都是活儿因而觉得“眼前花”?或者是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临近年关的商家大比拼,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年货,使得老百姓在赶集的时候眼前花里胡哨乱成一片因而觉得“眼前花”?

    每年的腊八,贪吃的我都会下意识地关门开门,希望在门后真的找到一根儿歌里的“猪尾巴”好让我能“唆”一口它,能尝尝它究竟是什么味道,那时候小小的脑子里想的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猪尾巴才能幸运地出现在歌词里,才能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年年传唱以至于每次都要馋涎欲滴?想象中的猪尾巴是那种颜色鲜艳的、香气扑鼻的、油剌剌筋道道的令人忍不住流口水的不多见的美味,其实这也只是我仅凭儿歌歌词里对猪尾巴的想象,而让一代一代的小孩子们都传唱下来的儿歌,自有它经久不衰的魅力,但是很多东西,想象中的和现实中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儿。但每一次的开门关门,映入眼帘的一直都是那根挂在柱子上的被我拔掉好多好看的毛做了毽子的可怜的老鸡毛掸子。

    因为儿时的这首儿歌,每一年只要我知道这一天是腊月初八了,心里会不自觉地念叨起它来,一种儿时的记忆便水一样流进心扉,对故乡的怀念也因了方言在心底一句句绽开而四散蔓延开来,于是,母亲做的腊八粥也成了我现在的一个念想。索性打个电话向母亲讨教腊八粥的做法,按照母亲说的步骤一步一步做,做成之后看起来很像,但吃到嘴里,却还是人在他乡的味道,终于明白,故乡的味道,其实就是母亲的味道。

    “腊月八,眼前花,还有二十二天过年啦,有猪的把猪杀,没猪的打娃娃,娘啊娘啊你别打,门背后挂着根猪尾巴,唆给一口油剌剌”在我给婉儿敲过去这些字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问我:腊八粥的味道,做的还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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